我们从哪里来,我们是谁,我们到哪里去?
保罗·高更(-)出生在巴黎,青年时当过船员、店员、巴黎证券交易所的经纪人,收入丰厚,娶了一名丹麦妇女为妻,拥有和美的家庭,过着丰衣足食的小康生活。因对绘画的痴迷日益加深,他和画家毕沙罗成为朋友,其作品获得好评,再加上血液中不安分因素的涌动,最终,35岁的高更决心摆脱乏味、按部就班的世俗生活,弃商从艺,做一名职业画家,去实现自己“用绘画表达对世界的看法”的梦想。但妻子不同意他的做法,遂离开了他。
此后他为物质生活所困,一直失意。他厌倦繁华而充满纷争的都市生活,向往着纯朴的自然和离群索居的生活方式。一次,在法国南部的小渔村中居住时,他恍然记起当年出海的情景,冥寂的苍穹、沉默的岛屿、灿烂的太阳,那些原始的毫无人工痕迹的景象充满了诱惑,使他对热带原始生活充满了向往。年4月,高更离开巴黎,孤身一人乘船,远涉重洋,来到太平洋中部赤道以南的热带岛屿——塔希提岛,开始探求他独特的艺术风格。
拜神之日
这是世间的天堂,也是饱受“现代文明”束缚的高更的“失乐园”。
高更迷恋岛上原始的赤身女子,他喜爱她们那种健康、粗野的美。他悉心描绘那如大地般朴实、厚重的肉体,金黄的皮肤与绿树、蓝天相映成趣,娇憨的笑容、风格化的装饰、悠闲的神情,海岛上的浓郁色彩和土著人的纯朴劳动生活与性格,使高更如醉似痴。在这远离现代文明的部落,他获得了心灵的平衡,也给他的画带来了一股清新之风。
在这人迹罕至的岛上,他感到了孤独的幸福。他在给妻子的信中写到:“一股稳定祥和的力量已逐渐侵入我的身体,欧洲的紧张生活早已远去,明天、后天乃至未来的永远,这儿都会永恒不变的存在吧!”
你何时出嫁?
高更娶了一个毛利少女作妻子。他从妻子的同胞中得知许多当地的神话故事和宗教习俗。这些都在他的作品中得到反映。他把虚构和象征的造型放入画里。用平涂的单纯色彩加以渲染,加强了绘画的神秘性和奇异性因素。他还想出一些包含许多意思的名称,用做绘画的标题,让人从图画中寻找它潜在的含义。这些色泽鲜明、题目费解而形象又颇具原始野性的明快作品,与其说是把这个奇异世界的生活具体化,不如说是在体现波利尼西亚这块殖民地民族的人性。
消闲
年,高更创作了《我们从哪里来?我们是谁?我们往哪里去?》大型油画。据他自己说,这是他以最大热情完成的哲理性作品。因为在此以前,他在贫病交迫中心情十分沮丧。他无法摆脱贫困,不得不求助于巴黎对他的艺术的肯定,他为此而愤世嫉俗,决定自杀。他曾跑到深山里吃下毒药,企图死后以自己的尸体饲兽,以求彻底的解脱,但被人发现救起。而后,他又突然产生强烈的创作欲,他说:“我打算在我死前画一幅宏伟的作品,我空前狂热,日以继夜地工作了一个月。”他想把自己梦幻中的一切画成一幅画。当他梦醒时,他觉得面对画幅看到了他所要画的整个构思:“我们从哪里来?我们是谁?我们往哪里去?”这句话就成了这幅画的标题。
早晨
一生中最主要的作品都是在塔希提岛完成的。在这里,他找到了童年时代从母亲那儿接受的对土著民族很深的感情。高更用极大的热情表现具有原始美的未开发的热带大自然,表现远离文明、简单纯朴的土著人的生活。
高更的作品用线条和强烈的色块组成,具有浓厚的主观色彩和装饰效果。高更的艺术对现代绘画影响极大,他被称为“象征派的创始人”。高更似乎总是向往远方,留恋那些具有异国情调的地方。这种感情最终在他的一种救世的信念中具体化了。也许,所有同时代的艺术家的感情,都要抛弃现代文明以及古典文化的阻碍,回到更简单、更基本的原始生活方式中去吧。
高更的作品往往以对话作为标题,如“你何时出嫁?”、“你嫉妒吗”。在这些趣味盎然的作品中,他13岁的土著妻子帕芙拉是高更眼中永恒的夏娃。在他的画作中,高更讲究构图与意境,给人以辽阔深远的想象空间。
高更与梵高在法国阿尔还一起度过了62天的日子。这两名热爱艺术的人抛弃了一切,要给后人留下“一份新艺术的遗嘱”。然而因为性格差异很大,加上作画方式不同,高更与梵高一起呆了10天以后,最初的情谊开始变质。几个星期以后,两人终于发生口角,争吵愈来愈激烈。梵高在画《舞厅》这幅画时,向高更承认许多技法是从高更创作的《宣誓》一画中学来的。恰在这时,肖芬奈克寄来一封信,把高更的画大大赞扬了一番,梵高嫉妒心大发,拿起一只玻璃杯朝高更头上摔去,高更退出了房间。
12月22日,高更决定搬到旅馆去住,而当晚梵高就用剃须刀割伤了自己的耳垂,把那片耳朵当礼物去送给一个叫拉歇尔的妓女。从那时起,梵高行为开始疯疯癫癫,周围的人都叫他“割耳朵画家”。
雅各与天使的搏斗(布道后的幻觉)
高更在离开梵高后,来到了塔希提岛,寻求原始的自然淳朴。梵高的形象始终缠绕在高更的心头,一直随着他到了塔希提岛。和梵高相像的是,高更始终在阴影与阳光、地狱与天堂之间寻找着自己的归宿。他在那座“处于人类犯罪前状况”的塔希提岛上找到一种原始艺术,最终完成他向往的艺术作品。年,也即他死前头两年,他第二次栖居在马克萨斯岛上,住在一间四壁空空的房子里,没有钱,没有旁人消息,怀着绝望的心情等死时,突然画了一幅静物,画的中心是几株向日葵,画名也叫《椅子上的向日葵》。这种行为,不能不说是他对梵高的一种怀念。
高更油画《向日葵》
这是高更在塔希提岛的《向日葵》,他画的向日葵温婉哀伤,与梵高画的向日葵之激情热烈完全不同。象是在忏悔,又象是在低声倾诉心事。
年1月,塔希提岛受龙卷风的蹂躏,高更勇敢正直,在岛上维护土著人的正当利益,不惜与法国殖民当局发生冲突。5月8日,他心脏病突发,猝死在马克萨斯岛阿图阿那的一间小屋内,只有土著人陪伴着他。当地法国主教向上级报告说:“最近小岛上没有重大事件值得一提,除了有个人,名叫保罗·高更的骤然死亡,他是知名的画家,但他是上帝和一切道德的敌人。”
第二天,当地传教士走进他的小屋,烧毁了留在室内被他认为不道德的二十几幅裸体画。3个月后,青年医生、日后成为法国研究东方文化的大学者谢兰阁,随同医疗队到塔希提岛救灾。8月10日,当他走进了高更与世长辞的那间小屋,他还看到墙上挂着不少画,玻璃门上涂满了画,像教堂的彩色玻璃。
抡起斧头的男子
高更的一生,永远徘徊在逃避与追求之间,逃避现代文明的窒息,追求自然与人性的完美结合,替文明本身找到了避难所。他的画作充满了音乐般动人的节奏感和优雅的装饰意味。他不受任何外力阻挠,哪怕是病魔缠身、饥寒交迫,也不能阻止他对美的追求和渴望。他开创了一个艺术时代,创造了一种新的绘画方式,从马蒂斯到美国抽象派画家,还有各种倾向的表现主义流派,都从他的艺术中得到教益。
或许,在喧嚣纷扰的今天,寻找失乐园的高更,更能唤起我们心中对原始朴拙、自然清新的美的渴求,真正寻觅到一种心灵的宁静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