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样衡量一把刀的价值?有人说要看硬度,有人说要看锋利度,有人说要看保持性和耐用性,有人说要看功能性,究竟谁说得对呢?其实这些说法都不准确。
但是不可否认,现在仍有很多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刀的性能上,能不能过水瓶,能不能砍木桩,能不能剁铁钉,能不能刮汗毛……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,你可能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真正值得收藏的好刀。为什么呢?因为一把刀即使满足了以上所有条件,也只能证明它是一把性能合格的刀。
什么叫性能合格的刀?就是说在当前技术水平下,它满足了作为刀的最低门槛,60分,勉强能够达标。
许多人可能不理解,一把能够过水平、砍木桩、剁钉子、刮汗毛的刀,你说它才勉强达标?这样的观点之所以让我们觉得突兀,是因为在现代社会里我们已经很少见到真正意义的刀。我们平时所使用的厨刀、裁纸刀、剃须刀片、镰刀、刻刀、水果刀,全部是针对某种特殊用途专门设计出来的专用刀。它们或者虽然锋利但刀身太薄;或者虽然有足够的硬度和保持性但是韧性不够。
如果想用现代钢材打造一把比厨刀硬度高,比裁纸刀强度高,比剃须刀保持性好的刀,其实是非常容易的。我们看国外视频里用长刀一下子就把整只猪劈成两半,看起来十分过瘾。其实有过屠宰经验的人都明白,只要用非常普通的刃具钢做成长刀并开锋,经过一定时间的训练,都可以轻轻松松完成类似劈猪的测试。过水瓶、砍钉子的也是大同小异。
大家一定要记住,砍钉子剁木头削纸片刮汗毛,这些都是刀本来就该具有的基本功能,任何一把采用合格的刃具钢打造的刀,都能完成类似的测试。
美国锻造刀匠协会(美国ABS)协会有个著名的刀具评价体系,一把刀如果想参加他们的展会,必须首先通过他们所设定的割绳子、劈木板、刮汗毛测试。一些人误以为这是在测试刀的“最高性能”,其实不是。这些测试的唯一目的,不过是证明这是一把合格的刀。
一把合格的刀,是刀的最低标准。在合格的基础上,才谈得上收藏、赏玩,也配得上讨论值不值钱。一把合格刀,如果造型丑陋,做工粗糙,当工具都嫌丑,扔在院子里让风吹雨淋都没人会心疼,这样的刀肯定不值钱。
那什么样的刀才值钱呢?主要看三个方面,三个“艺”。
第一个“艺”是工艺。从古到今,人类的制刀工艺经历了漫长的发展演变。其中一些工艺得到世界的普遍认可,在人类兵器史和冶金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。比如大马士革钢,百炼钢,日本的平面碎锻花纹钢,马来的糙面焊接花纹钢等等。
历史上好多工艺已经失传了。有的是已经失传之后又被后来人挖掘整理出来,又死而复生了。一把刀采用了哪种工艺,这种工艺在历史上的地位和意义,它的复杂程度,它的稀缺程度,就构成了这把刀的工艺价值。
第二个“艺”是手艺。手艺主要体现在刀的设计、选材、做工这三个方面。经验丰富的手艺人呕心沥血做出来的刀,必然在每个细节上力求完美,无懈可击。别跟我说什么追求粗犷,设计上的粗犷和工艺上的粗糙完全是两回事,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。
第三个“艺”是艺术。一把好刀就是一件艺术品。早在商周时期,人们就已经开始用艺术的眼光来欣赏和佩戴刀剑。艺术没有统一的标准,但是会有一些共性的认识。一把刀,从基本的美观,到整体的内涵和寓意,体现在细节上的文化元素,共同构成了它的艺术价值。做刀其实也是一项艺术创作。
为什么许多刀商不喜欢谈工艺,不喜欢谈手艺,不喜欢谈艺术,而总喜欢谈性能?因为对于很多量产刀和低端刀来说,其实就是普通的工具级水平,却想卖个收藏级的价格,怎么办呢?只好拿性能来做文章。但凡对现代钢铁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,现代刀的性能差异其实是极小的。(注:文中配图为匠人工坊纯手工折叠锻打大马士革钢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