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银花

注册

 

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

感人至深散文想念我的父亲 [复制链接]

1#

文/梁景伟

全文共字

父亲,今年天冷得早,添件厚点的袄吧!你一辈子钟爱泥土,看着翻起的犁花,你平素紧绷的脸上,难得挂着笑,而今,你带着念想,静静地睡了,在地下,在泥土的怀里。也好,有泥土香芬芳着你,有犁花伴着你。

你这一闭眼,于我就是永诀,就是来生来世。

如今,像许多人一样,我只能在梦里见你。

那次回去,你头发又长了,胡子也不听话,茅草一样乱蓬蓬的。

“爹——,我给你剃头吧!”

“你会?”显然你有点不相信。知子莫如父,其实我心里也没底。

我点头。父亲说:“管你中不中,咱试试。”

我要抱你下床,你摆摆手,试图坐起来,可没能成功。父亲,你还是老脾气:倔犟,从不服输。父亲,你忘了,你已八十有五,不再似当年的风风火火,就是一块岩石,也抵不住岁月侵蚀,而况你沉疴在身,卧床已近百天,哪来的力气?

你无奈地笑笑,小声嘟哝着,不中用了。

我弯下腰,父亲孩子似的搂紧我脖子,我右胳膊托住父亲的后背,左胳膊伸进父亲的腿窝儿,抱起有点轻飘的父亲,慢慢移到圈椅上。父亲静静地靠着椅背,虽然有些憔悴,可目光祥和。我弄来温水,湿了毛巾,递给父亲。在擦脸的当儿,我发现你眼角有泪,就假装没看见,一扭身,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滚涌而出……

昔日脾气暴躁、令人敬畏的父亲,而今像个听话的儿童,安静地坐着。秋阳明丽,豆架上,两只家雀悠闲自得。“嗞——”电动剃须刀欢快着,游走在父亲的下巴、唇部、脸上,父亲闭着眼睛,很惬意的样子。

两根烟工夫,父亲脸面清爽依旧。

我用电推子,先推去父亲长些的头发,再贴着头皮走了一遍,之后改用电动剃须刀。父亲苍白的头发,一点点短去……发丝如雪,跌落在我心里。

这是我第一次,也是唯一一次给父亲理发,父亲老去时,是四弟给理的,我没赶上。

其实,医院的,然而,还是去了。我以为父亲只是中风造成的短时偏瘫,只要医生用药合适,恢复行走不是问题。但,检查的结果出人意料:胰腺癌!

手术已断无可能,痛和苦,只有父亲知道。

夜深人静的时候,父亲时不时地喊我,说车子要掉到沟里了,你也不拽住……咱明儿回去吧,地里还有很多活得干,麦没割,秋也没种。

我说,爹,医院,哪来的架子车?哪有沟?麦子早卖了,玉谷都收完了。

父亲瞅瞅我,摸摸雪白的床单,说,你开窗我瞄一眼。我拉开窗帘,外面风声一阵紧似一阵,高楼瑟缩,灯光闪烁。父亲说,真是在县城?我说,真的!

父亲确乎明白了,靠着被子坐会儿,之后躺下,头一扭,似乎睡着了。

如此,糊涂一阵儿,清醒半天,反反复复。闹腾,恼人。

二十多天后,出院回家。下一个疗程到了,大夫通知,父亲说啥也不去。

虽然我们瞒着父亲,但父亲仿佛明白些什么。精神好的时候,父亲试图想走几步,想到大门外转转,瞅瞅牛吃草,看看牛甩尾巴。显然,靠他自己,那是一种奢望。搀着,挪不了几步;用轮椅推,他又觉着难看,就不出去了。

月光如水,凉意沁身。如豆的烟头,明明灭灭。一年前,我还能陪父亲说话,父亲躺床上,我坐床沿儿,听父亲说小时候“跑怕怕”,说合作社,说到洛宁修水库,说芝麻绿豆,说土地承包,说自留地,听父亲描绘在他看来十分宏大的养牛打算。而今,这些都随着父亲,走了。

我曾天真地以为,凭父亲的身板和精神头,至少可以活到鲐背之年,那样,我就有更多的闲暇去陪伴,去听你口述的个人史,听你的初心和梦想。但,我不知道,父亲的体内,阵地早已摆开,与癌细胞的拉锯战,硝烟弥漫。在与病魔的战争里,父亲败北。父亲去了,他消失在癌细胞织成的网里,他的人生大幕戛然关闭。

父亲走时,我嚎啕大哭。愧对父亲,为他病痛时我的曲解和轻慢。

妹妹劝我,哥,不哭了。我却更伤心,我是在哭自己啊!哭自己的疏忽、无知与无奈。我忽略了父亲的病痛和眼泪,忽略了父亲早已不利索的双腿,忽略了父亲滴汗成禾养儿育女的艰辛……

多少年来,故乡的上空总有两朵云聚散,那两朵云在不停地遥望,那是父亲和母亲。他们把牵挂和念想,拧成遥望的丝带,化作叮咛的细雨……而今,父亲这朵云散了,留下母亲,孤单守望。

萝卜青青,小院依旧。

今夜,我只做一件事——想念;我只需要两个字:父亲。在想念的溪流边,我长跪伏地,掬一捧水,一饮而尽,痛彻心扉。可我知道,无论我如何“想”,如何“念”,却回不到月圆。

——end——

原创不易,期待您的

分享 转发
TOP
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